“飞天”一词,在汉译佛典中,最早似见于西晋永嘉二年的《普曜经》。而汉译佛典中至今仍然找不到“飞天伎乐”的出处。在《洛阳伽蓝记》中所提到的“飞天伎乐”,应该是目前最早的将飞天的职责明确化,与伎乐一词并提的记录出处。是中土人根据佛教供养音乐的性质,而新造的名词。“飞天”是对应佛典中八部护法之一称“乾闼婆”“紧那罗”的歌舞散花之神。在《大智度论》中说:“乾闼婆是诸天伎人,随逐诸天,为诸天作乐。”而佛教东传后,信徒数量有增无减,逐渐取得了主要派别的地位,壁画图像中的飞天脱去了胡服,换上汉族女子模样,并随着佛教势力的扩大,世人则常把它归入了帝释天的专属门下,结合了中国古代道教文化中“飞仙”“嫦娥”“天人”“羽人”之说,以“吴带当风”之美,为它译成了非常好听的名字——“飞天”。 所以飞天应该是魏晋南北朝时代以来独特的儒释道兼修、多元化宗教信仰混合的形象,并具有形体夸张特征的产物。夸张与想象,只能以现实生活中的所闻所见,移花接木的结合和创造为依据的,决不是凭空而来。飞天以奇形异态却又富有人性的形象,在敦煌壁画中出现了许多。这些飞天形象大量吸取了民间舞蹈艺人的形体语言,寄托着人们对佛国的无上向往。《洛阳伽蓝记》中所提到的“皇帝散花”,与壁画中描绘的佛教盛典飞天散花的内容是一致的。在辽宁省朝阳市辽代北塔天宫里出土的玉飞天也说明,供养人将自己的饰物奉献给佛主的供养意义。 由此我们可以发现,在当时的狂热宗教尊佛信仰中,皇帝将自己作为佛的供养人,将自己的司职等同于飞天,在这样的宗教社会活动中,臣子百姓们能不效仿尊崇吗?天国的飞天在壁画中是飞翔天宇之间的,而“行佛”仪式上,不可以缺少的飞天形象,他们在哪里?唱戏要有个行头,而行佛仪式里的信徒法侣们会以什么样的装扮充当飞天角色?唯一可以让飞天在人间飞起来的,莫过于将玉飞天组件在步髻上,莫过于将玉飞天挂摇在耳上。随着人头部的摇动,仿佛飞天在世一般。 双耳饰飞天 步摇曳伎乐 佛国世界只是现实世界的折光反映。佛国世界里的佛、菩萨、飞天等,不过是现实生活中各社会阶层的化身。唐代玉器中一些达官贵妇人的头饰品,如玉步摇,以金银等贵金属嵌入薄玉片而成,玉片上琢有花鸟纹饰,玉片的器型呈现扁平成三角形,极为精致。这种三角形的玉片和玉飞天通常所见的形状,十分相近。这不能仅仅看成是巧合,而应该视为同类有联系的饰物。 1993年上海卢湾区打浦桥明顾氏墓出土,长5.7cm,宽3.5cm,白玉飞天簪饰一对。透雕背素面,头戴宝冠,上身袒露,双手曲臂前伸托花钵,腕部戴镯,腰臀部弯曲,腰间束带下着长裙,长裙裹腿不裸足。飘转一侧,呈尖锥形。身披长帛,帛带飘缠于身后,与身下雕琢的卷叶形云纹相连。在外围成一朵云状边框。出土是在发簪柄端,用一银簪的一端分出五爪,扣住其背后的空隙中,成为一件完整的发簪。这样的发簪组件工艺特征,为我们观察故宫那些形制偏厚点的玉飞天,提示出了一种可行的唐代玉飞天的组件佩带方式。 《唐书·五行志》:“天宝初,贵族及士民好为胡服胡帽,妇人则簪步摇钗,袖窄小。杨贵妃常以假鬓为首饰,而好服黄裙。”可见唐代人高髻均为假发,在高高耸起的高髻上,玉步摇没有一定的质地重量,怕是不相称的。我们可以从唐代墓葬出土的玉凤簪的工艺组合件上看出,当时的玉步摇所用玉件的厚度基本都在0.7cm左右,和故宫清藏玉飞天是一致的。这种同样厚度的扁平成三角形的玉飞天,还可参见1996年浙江省临安市五代吴越国康陵出土玉龙簪饰佩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