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是百年前西画中传不可或缺的一站,是世纪初国画变革的重要战场,也是90年代中国首个双年展发生的地方。广州,这座南海之城,百年来见证着经济发展,也由艺术在这片土地上滋养。伴随展览《其命惟新——广东美术百年大展》,我们特别策划专题,回顾羊城广州和它的百年艺术。 汉代以来,广州就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主港口之一,千年以来,长盛不衰。但是从这里出发运往世界各地的,并不仅仅是我们所熟知的丝绸、瓷器等产品。明清以来,还有另一种产品在中国的海外贸易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,那就是外销画。在广州,画师们用西方的颜料与毛笔,以融会中西的写实技法,描绘出一幅幅东方图景,销售给洋人。那么,作为时代的混血儿,外销画又有着怎样的前世今生呢? 中国制造的欧洲血统四百多年前,跟随着西方传教士的脚步,欧洲的油画初次来到中国。在北京,表现为皇家宫廷画师创作的、符合帝王审美的“中西结合”的油画;上海则受天主教影响出现了以宗教画为主的“土山湾画馆”。 清 郎世宁(Giuseppe Castiglione)《乾隆皇帝大阅图》轴 同时,中国人也开始进行油画创作。早期的中国油画体现了东西方不同绘画技巧的融合,主要体现在透视、构图与服饰细节处理等方面。并且由于技巧尚未纯熟,在手法和材料上都采取了折中的态度。另一方面,早期的中国油画的内容,上至宫廷生活,下至民俗风情,取材丰富,雅俗共赏。 明 游文辉 《利玛窦像》, 布面油画,1610年 清代,一些欧洲的画家来到中国广州等地从事绘画的工作,这同样促进了中国画师与他们竞争,接受外商订单,逐渐形成了外销画的热潮。随着中西方贸易的蓬勃发展,中国画师可以在西方画作参考下,学习西方艺术的特点和绘图的惯用手法,以此贴近购买者的喜好。这些专门绘制的外销画,常常被当作远航、经商者的精美纪念品,不仅精细程度要比西方画师的作品略胜一筹,更有着独特的意义,向西方世界展现着神秘的东方古国。 The studio of Tingqua, Tingqua (attributed), Mid-19th century, Gouache on paper, Hong Kong Museum of Art 这幅画展现了当时位于广州的的庭呱画室。庭呱,是清代画家关联昌的英文名。通常,为了满足大量的订单,画家都会在画肆里请来一些画师、学徒一同工作。 有趣的是,他们都用着传统的中式手法拿着画笔,绘制出西式的作品。 墙上挂着的画作几乎都以西式画框装裱,以迎合其目标消费者。 广州十三行,外销画“西游记”的起点外销画离不开“销”字。今有某宝某东某马逊,那么当时,这些商品又是通过什么平台卖出去的呢?我们可以从下面这些外销画的内容看起。 View of Canton (Guangzhou) c。 1804, Oil on canvas, Courtesy of Martyn Gregory Gallery, London The Hongs at Canton, Tingqua (attributed) (1809-1870 c。), Gouache on paper The “Hongs” on the Pearl River, Canton, China, Sunqua, c。 1840, Oil On Canvas 这些描绘港口风光的外销画,无外乎三个元素:船、旗、楼。来往的船只,是贸易的流动;升起的国旗,代表着贸易的对象国;而那一排以山形墙、柱廊、壁柱等为主要元素的欧式建筑,则是贸易的场所。这里不是欧洲,这里是广州。在外销画师笔下,广州是最重要的描绘对象之一。这并非巧合,1757年,清政府下令除广州一地外,停止厦门、宁波等港口的对西洋贸易,这就是所谓的“一口通商”政策。之后的85年间,来华外商只能在广州城墙外、珠江岸边的一块土地上进行贸易活动。后来,此地的商馆、洋行愈发兴盛,并沿袭明代旧称,谓之“广州十三行”。于是,这些象征着巨大贸易成功的洋行,不仅仅成为当时通商的机构,更是对于广州的外销画师们来说最适合作画的对象。而这些“国产西洋画”,也同茶叶、瓷器等一样,通过广州十三行销往欧洲等地。“生活在火山上”:十三行最后的岁月从形成至逐步消亡的二百多年间,命途多舛的广州十三行曾遭遇多次火灾。 Canton, Fire of 1822,Chinese artist, c。 1822, Peabody Essex Museum 1822年,十三行受附近小店失火波及,大火烧了两天两夜。汪鼎雨《韭盦笔记》称:大火“烧粤省十三行七昼夜,洋银溶入水沟,长至一二里。火息结成条,牢不可破。”可见得这场大火带来的损失惨重,虽然“数月而复之”,但仍大伤元气。 1856年,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,广州人民抵抗英军侵略,于12月14日,“出城烧十三行,毁英、美、法商馆”,十三行彻底化为灰烬。在这之前,“野火烧不尽”、数次重建的十三行,随着战争以及清政府与西方国家矛盾的加剧,最终在这场大火后也无力回天, 退出了历史的舞台。另一方面,进入十九世纪中后期,外销画以复制为批量生产的方式,题材愈发重复,缺乏创新,显现出种种弊端。加上同一时期摄影术的出现与传入,人们可以用相机记录真实的景象,外销画也就逐渐没落。 于勒·埃迪尔,《广州,浮动的城市》,摄于1844年 如今,广州十三行早已演变为普通的街区。当年的辉煌鼎盛已然逝去,但我们依旧能在精美的外销画中寻觅它的过往。而外销画作为东西方文化艺术碰撞的结晶,也将持续在广东乃至中国艺术史上闪耀。 来源:YT新媒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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